西班牙「金融世界」(Mundo Financiero)電子報社長及「Radio Ya廣播電台」創辦人José Luis Barceló於新發行的「西方世界雜誌」 (Occidental World Magazine)發表題為「西班牙復甦之路徑圖」專文,中譯文如下:
西班牙就如同日本、義大利及美國一樣,擁有其全球性之識別形象。各國人民對西班牙之歷史、人民及文明進化等或多或少都有其正面看法。西班牙必須恢復創業家及企業家精神,重新找回世人對西班牙所認知之包容、開放形象,以及在其他國家遇到挫折時,西班牙仍能獲得部份成功及勝利。因此,西班牙沒有理由在原地猶豫不前。
2008年經濟大蕭條造成銀行壞帳增加、企業拖欠還款及倒閉,甚至家庭破產,許多人失去工作,無法支應開銷,亦無力與銀行協商,重新開始生活。新冠肺炎(COVID-19)疫情來襲,西班牙已由原衛生及社會危機,轉變為嚴重之經濟危機,且近年內難以恢復。
西班牙觀光業是經濟發展動能,2019年6月西國有9百萬名觀光客,受疫情影響,迄2020年6月之觀光客僅達20餘萬,西國觀光業較2019年同期衰退97%,重創西國經濟。依據西國統計局(INE)之資料,西國觀光業之產值為1,479億4,600萬歐元,占西國國內生產毛額(GDP)之12.3%,提供262萬個就業機會,勞工人數占全國勞動人口12.7%,惟倘加計與觀光業相關之行業,則觀光業於西國經濟之重要性將高達GDP之20%,提供直接及間接勞工人數則高達約300萬人,尤其是多數短期勞工均為觀光業所聘僱,在目前疫情期間,正需要大力協助。
許多經濟學家指出,西班牙經濟之結構性問題在於許多重要產業已經式微,過於依賴觀光業及服務業;西國於2000年觀光業所占GDP之比例與目前之12.6%相似,惟當時之經濟結構卻大不相同。西國工業於整體經濟之附加價值毛額(Valor Añadido Bruto,VAB)已降至14%,相較於1980年之25.9%,減少將近一半,惟當時西班牙之漁業、農業、牧業及重工業均為重要之產業。猶記80年代實行「重建計畫(Reconversión)」導致喪失數以萬計之工作機會,亦摧毀西班牙礦業、高爐及造船廠等當時西班牙重要產業。「重建計畫(Reconversión)」或許值得討論,但重要的是當時並未協助扶植新的替代工業,目前西國工業產值已降至GDP之12.6%,遠低於2000年之17.8%,而製造業之附加價值毛額(VAB)為14.5%,與2008年經濟危機開始時相同,迄今並無成長。
令人哀嘆的是,西班牙生產力系統中之工業,自西國內戰一個世紀以來,均未達先進國家工業占GDP 18%之最低需求,而係由觀光業及服務業主宰經濟產值及提供大量勞工就業機會,而這些產業所依靠的卻是「第三國(Terciarización)」。就整體歐元區而言,工業在經濟結構之發展趨勢與西班牙類似,工業之附加價值毛額(VAB)亦自2000年之22.4%降至2018年之20.1%;儘管如此,歐元區平均之工業附加價值毛額(VAB)仍高出西班牙約6% (20.1% & 14.5%),且目前歐洲各國均提出拯救工業之策略性計畫。
在1957年至1986年之30年間,西班牙工業之附加價值毛額(VAB)於經濟中約占30%,自80年代後期該比例開始下滑,於1990年時降至25%以下,2005年降至20%,而至2007年則降至18.2%以下。2008年經濟大蕭條使西班牙避免工業附加價值毛額(VAB)持續下滑,然而在隨後的5年經濟成長中,西國工業、工業VAB及就業等相較於經濟大蕭條前(2007年)均未成長,僅於2017年稍有成長,惟於2018年則又下跌。2007年至2013年經濟危機期間,西國工業失去了65萬個就業機會;2014年西國經濟開始持續成長至2019年,而2019年一年間西國即創造了65萬個就業機會,可惜其中工業勞工僅為5%。
誠然,倘西國欲走出經濟衰退,最有效的方法是積極扶植新工業,例如創新之食品加工產業或能源替代產業,這些產業西國都具有優勢,可為創新工業之先驅產業。
同時,創新產業之附加價值也可移轉至擁有長期及固定勞工之其他產業,使其勞工更具穩定性及賺取較高之薪酬。2018年西班牙工業之稅前平均年薪為2萬7,000歐元,服務業則為2萬2,000歐元。倘企業將員工薪資及其他費用如教育訓練、交通費及社會福利費等計入,2018年企業在每位員工之支出為3萬7,107歐元,同時服務業員工之支出則為2萬9,551歐元,差額為8,000歐元。依據西國社會保險局數據,西班牙全國工業公司中受聘僱領薪之勞工(Asalariado)約為15%,納瓦拉(Navarra)自治區則高達30%,里歐哈(La Rioja)自治區為27%、巴斯克(País Vasco)、阿拉貢(Aragón)及卡斯提亞-拉曼查(Castilla La Mancha)自治區則為23%。
近來國會已擬定經濟發展所需之「重建委員會(Comisión de Reconstrucción)」政策措施草案,惟不幸淪落入各政治團體之惡鬥,缺乏國家所需整體視野。最終,國會雖以172票贊成、169票反對及8票棄權,通過重建委員會相關經濟措施,惟正反兩派勢均力敵,政策上並無一致看法,何以能共同重建,爰此政策措施恐無法長遠。
西班牙國家信貸局(Instituto de Credito Oficial,ICO)所提供之補助係必須還款之融資,對企業而言並無法解決根本之問題,僅協助企業因應小額資金之需求,解決目前緊急之困難,無助於改善其長期發展。
為協助西班牙從2008年經濟危機及新冠肺炎(COVID-19)疫情造成之經濟惡化之2次危機重創中復出,政治人物應致力透過創新產業活化經濟。為達成此項目標,應深化下列各項條件:
- 政治人物在國家核心利益計畫上,應捐棄意識形態,尋求共識而非對峙,在西班牙社會進步及成長上通力合作。
- 需將西班牙國家信貸局(ICO)及其他對經濟及結構性改革之資助及實質努力與人道協助分開。
- 在新冠肺炎(COVID-19)疫情前,西班牙即存在危機,包括經濟發展已呈衰退之趨勢及政治局勢不穩定已持續將近7年。最近20名優秀科學家在著名的The Lancet醫學期刊刊載西班牙政府行政機構之新冠肺炎疫情失誤獨立檢視報告,擔心西班牙疫情發展情況較鄰國嚴重,並聯名上書,要求以嚴謹、客觀獨立面對此項議題,並要求回復為何西班牙淪落至此? 以及為何沒有進行評估? 專家認為,桑切斯(Pedro Sánchez)內閣應負責獨立檢視,政府應納入該項檢視結果,改善疫情防備,避免因疫情導致死亡,以建立以科學證據為核心之堅實衛生系統。
- 關鍵問題在於﹕西班牙政府是否治理能力不足? 各自治區互相爭權,自私自利造成衛生系統之不穩定? 是否能夠寬容地公開討論疫情? 尤其目前正當國家已著手討論是否重啟幅度較輕微之國家緊急狀態(Estado de Emergencia, light)及再次採取全國性統一之防疫措施之時刻。另一重要關鍵為市場規範之統一,倘無法立即統一西國全國各自治區之市場規範,則無法使各生產要素、貨物及服務等自由流通,勢無法進行有效之經濟結構改革。此一經濟改革在北邊各自治區間應減少正在擴大之人員及區域之不平等,取消若干自治區之稅制及融資特權;在南部各自治區間則應確保整合為有效進展及避免無謂之犧牲。
- 在COVID-19危機爆發後,西班牙政治人物很快地開始談論稅收改革議題,惟並非考慮減輕各種稅收之影響或調降稅率,而是考量針對尚倖存之企業調高稅率。不幸地,最近經歷這幾個月得出之結論是,申請破產、解僱所有員工都比試圖依賴政府無薪假補助措施(ERTEs)及國家信貸局(ICOs)等來得更加有效益,政府所提供之紓困措施僅延長企業之艱困經營。僅調整稅率或建立新稅制對西班牙而言是不夠的,西班牙需要一個徹底改革之新稅制系統,並重新考慮稅收結構、施行分期之勞工稅(Impuestos sobre el trabajo, cuotas);此外,中央授予各自治區之權利及分配款,導致中央無足夠之權利及預算統一支配,無法達到均衡,均應納入討論。
- 數十年來,西班牙公共支出一直處於失控狀況,西班牙應有必要設定較積極、具野心之目標以減少其公共行政費用與相關支出,且須調整市政府、自治區與中央政府之角色,並應重新思考自治區體系及權力之移轉等問題。
- 同樣地,為促進工業發展之需求,西班牙必須恢復專門技術人員及專業人員之培訓(Formación Profesional),社會應體認重視專業勞工及技術人員之必要性,西國不應擁有眾多專業人士而卻無工作機會。
- 針對西國之工業,政府應儘早實施明確之計畫或國家能源計畫(Plan Energético Nacional)。實在難以想像,政府在拆除火力發電廠或核電廠後,僅向法國購買核能,而無任何替代性能源之選項,在在顯示政府缺協調一致之能源政策,且前述電力來源並非實質之資產。倘法國核電廠發生事故,所產生之影響應與如在西班牙本土發生事故相同;若盼成為一個能源大國,則西班牙有必要再次投入在安全、廉價之核能上。
西班牙政府、社會及經濟之信譽將取決於對未來之規畫(Planificación)。西班牙倘未規劃一個具體擬達成之目標,則將因欠缺執行措施而永遠無法達成,且現在就必須行動。目前之執政者及政治人物必須意識到,社會期待他們所能付出的比他們現在所付出的要多的更多。
西文原文:200825roadmap for the recovery of spain